恼人的三角
覃文生约1.72米,戴一副近视眼镜,书生意气挺浓,说话时一脸的严肃。
我的感情生活,一句话可以概括:是个不等腰的三角,我居角顶,一边一个女人,她们都爱我,而我却无法娶她们中的任何一个。我爱的,娶不了;不爱的,脱不了。
你当然会吃惊:怎么会呢?那你听我慢慢讲。
人,有时候真是很无奈的。比如我吧,出生在德保县农家,我是老大,下有一妹,母亲有风湿性心脏病,不能干重活,一家的生活重担便全压在父亲身上。
初中,我是离家5公里的乡中学上的,每天早出晚归。我是班长,成绩不错,老师很喜欢我,班里的学习委员是一个叫徐映红的女同学,我们常在一起商量班级工作;她在功课上有什么问题,也爱来问我。这样,有的同学就在背后嘀咕,说我跟映红谈恋爱。
一天傍晚我放学回家,前面山坳里忽然闪出映红,她脸上泛着羞色,我问:有什么事?她说:班上有同学议论我们俩,你听说了吗?我说,这都是胡说,你别理会。
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,半响才说:要不,我们今后少接近些?我说:没那个必要,该怎么样就怎么样。
她笑了笑,飞快地跑了。
初中毕业以后,我们都考取了县中学,又都分在一个班,而且都是班干,在一起讲话的机会依然多。那时,我妈的病更重了,卧床的时候很多。假期,映红每天都上我家,帮我们洗衣服,挑水、做饭,扶我妈上厕所,我妈特别喜欢她。
映红的父亲是乡卫生院的医生,妈妈是村小的老师,家庭经济状况要比我家好。
高考完毕,我回家等通知,这时,母亲已病入膏肓。她将我和映红叫到床前,说:文生呵,映红是个好姑娘,对你,对我们家,都好。今天,你俩当着我的面,把亲事定下来吧。映红,你愿意不?映红点点头:伯母,您放心,我听您的。我呢,虽然对映红有好感,但要跟她确定恋爱关系,却没一点思想准备,但为了让不久于人世的母亲高兴,也只能违心的点了点头。
高考揭榜,我考取了广西师范大学中文系,映红却名落孙山。9月底,我正欲动身赴桂林就读时,母亲阖然长逝。映红将我送到汽车站,说:文生,你不要担心学费的事情,有我呢。
后来,映红通过亲戚介绍,到县幼儿园当了一名教师,每月300元工资自己只留100元,寄200元给我做生活费。
我对映红充满感激,但心底从未萌发对她的爱意,如果不是在大学里认识了洁如,我也许会从命,娶映红为妻。
大二时,我参加了学校里的文学社,每周一次的活动中,我认识了洁如,开始 时是讨论文学作品,影视作品,后来由文学的讨论到诗词的唱和酬答,到单独约会倾心交谈,我觉得我们互相走进了对方的心灵,而且深深地留驻不去。大三结束的那年暑假,我和她——尹洁如,低我一届的中文系学妹,相约不回家。校园里,漓江边,到处留下了我们相依相偎的身影。好几次,我都想将映红的事告诉她,但都缺乏勇气。
1993年6月,我毕业了,分配到南宁市教委,以后分到一所中学任教。我到南宁报道后,才回德宝老家,映红知道我回家的消息,专门请了3天假来陪我。
爸对我说,这些年来,多亏了映红呵,不然,我们家真迈不过这道坎。妹妹那年初中毕业,已考上高中,她对映红姐也是赞不绝口。
那天,映红在厨房忙前忙后,为我们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。吃罢饭,她和小妹在厨房收拾,爸说:小红呵,今晚你就不要走了,陪文生说说话。
吃完饭,我到村里去看几个老同学,回家时已到深夜零点,映红在我房里等着我,我们谈了一会,我说映红,你去跟我妹睡吧。映红似乎很意外,定定地看着我:文生,你怎么啦?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?我赶紧说:没,没有呵,哪能呢?她笑说:那我都是你的人了,睡一起,怕什么?说着,她先上了床。
我承认,我性格上有一种劣质,就是大事前拿不定主意,总是犹犹豫豫,就是这种性格害了我,也害了映红,更害了洁如。
上床后,我避开她的身体,睡到里面里面的地方,半晚,我觉得我被一只温热的嘴唇吻住了,映红柔软的身体撩拨得我欲望失控,我终于冲破了我们之间最后的防线。
第二天,我又陷入深深地失落与悔恨之中。我跟映红之间从来没有过心与心的交流,我和她在一起绝对找不着与洁如在一起的感觉。可就是这个于我有恩,我对她却无爱的女人,和我有了肉体的关系,我对洁如十分的内疚,又难以对映红说分手。
我焦躁。第二天一整天在外面串门,不回家。在家只待了5天,便提前到了南宁我的工作单位。
映红也读完了三年电大,转到县中学当老师。一年后,洁如毕业,分到了南宁市,这时,我壮着胆将映红的事和盘托出,洁如听后脸色苍白,如大病临身。后来,她告诉我:文生,我已经没有办法离开你了,我们只能听凭命运的安排,你要善待映红,千万不要伤害她。面对这样一个心地善良,心怀宽广的女性,我的爱意更加绵延汹涌。
1997年,映红调到了南宁郊区某校教书,得知我与洁如的关系,她吵过,闹过,扬言只要我和洁如结婚,她就死在我面前。想起这些年来她为我经受过的种种艰难苦楚,我除了婉言相劝,不敢说半句硬气的话。现在,洁如不敢到我的住处找我,我俩幽会时都在公园、郊外,有点像地下工作者秘密接头那么小心翼翼,深恐一旦被映红发现,会刺激她生出意外。
树上有颗爱情果,它属于我,但我就是不能跳起来摘下它。你说,命运就是如此吗?
【专家意见】
覃文生确实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。与洁如有爱,但他没法使这种爱结果;映红于他有恩,他又无法照顾映红想要的方式去报恩,于是,只好没玩没了地拖延。
作为文生,他应该与洁如结合,因为他们之间有爱。唯一的问题,是如何说服映红接受这种现实,尽管这很难,但再难也必须做,而且迟做不如早做。